乔世钧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前，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不安的微笑。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柱状图，红色箭头直指下方，旁边标注着"Q2效率下降15%"。
"各位同事，"乔世钧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回荡，"经过数据分析，我们发现公司效率下降与某些娱乐网站的使用时间呈正相关。"
我——程岩，技术部门主管，坐在第三排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。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，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"因此，从明天开始，公司将部署'效率卫士'系统。"乔世钧点击遥控器，屏幕切换到一个黑色界面，上面闪烁着绿色的代码流，"这套系统将全面监控公司网络内的所有访问行为。"
产品经理林萱在我旁边小声嘀咕："又来这套。"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作为公司少有的敢公开质疑乔世钧决定的人，她已经在"重点关注名单"上待了半年。
乔世钧的目光扫过全场，最后定格在大屏幕上："具体规则很简单——一个月内访问B站超过100次，系统将自动触发离职流程。"
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"这合法吗？"
"100次？我每天午休看几个视频就超了！"
"他们怎么监控？通过公司WiFi？那我用流量..."
乔世钧举起手，噪音逐渐平息："系统会通过终端安全软件监控，无论使用公司网络还是个人流量。这是为了提高整体效率必须采取的措施。"
我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马明远脸色变得惨白。作为测试组组长，他负责的自动化测试常常需要长时间运行，等待期间他习惯打开B站看些科技评测视频。按照新规，他很可能第一天就会超标。
"有任何问题吗？"乔世钧问道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。
林萱举起了手："乔总，这个监控是否涉及隐私问题？比如我们浏览的具体内容..."
"只记录访问次数和时长，不记录内容。"乔世钧迅速回答，但我注意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——这是他说谎时的标志性动作。
监控与反抗
会议结束后，我故意放慢脚步，等大部分人都离开后，悄悄返回会议室。我知道这里的监控死角在哪里——空调检修口下方的位置。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装置，我把它粘在了会议桌底部。这个微型干扰器能阻断半径三米内的无线信号传输，是上周黑客大会上淘来的小玩意。
"我就知道你会回来。"林萱的声音让我差点跳起来。她靠在门框上，手里转着一支钢笔。
"你什么时候..."
"从你假装系鞋带开始。"她走进来，顺手关上门，"那东西能干扰监控？"
我点点头："暂时的。我们需要谈谈。"
"关于那个'只记录次数'的谎言？"林萱冷笑，"我查了他们采购的'效率卫士'系统说明书，那东西能记录击键、截图、甚至分析面部表情。"
我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爬上来："你怎么拿到的？"
"行政部的李姐欠我个人情。"林萱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件，"看这个——情绪状态分析模块，通过摄像头实时监控员工专注度、情绪变化，甚至能预测'潜在离职倾向'。"
"这已经远远超出效率监控的范畴了。"我快速浏览着文件，"他们这是要把人彻底数字化。"
林萱靠近一步，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："程岩，我们需要做点什么。马明远今天会后直接去了洗手间，我听到他在隔间里呕吐。"
我思考了几秒钟："首先，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个系统的工作原理。然后，找到漏洞。"
"我就知道找你没错。"林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，"技术部明天安装系统？"
"嗯，乔世钧指定我负责。"
"完美。"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臂，"我会联系其他部门的人，看看有多少人愿意..."
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，我们立刻分开。门被推开，是保安主管张强。
"两位还在啊？"张强眯起眼睛，"会议室要锁门了。"
"马上走。"我收拾起不存在的文件，"刚讨论完一个技术问题。"
系统真相
第二天清晨，咖啡店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。林萱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，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。我拎着一个黑色工具箱坐到她对面。
"睡眠如何？"她推过来一杯美式。
"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数字牢笼里，笼子的栏杆是不断流动的二进制代码。"我喝了一口咖啡，苦涩在舌尖蔓延，"你呢？"
"差不多，只不过我的牢笼是乔世钧的脸组成的。"她压低声音，"我联系了七个部门的负责人，都对新政策不满，但敢反抗的不多。大多数人害怕丢工作。"
我打开工具箱，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小型电子设备："今天安装系统时，我会想办法留个后门。"
"小心点，"林萱的眼神变得严肃，"我听说'效率卫士'的开发团队来自军方背景，系统安全性很高。"
"每个系统都有漏洞。"我拿出一个U盘晃了晃，"特别是当安装它的人心怀不轨时。"
上午十点，技术部全员被召集到大会议室接受"效率卫士"系统培训。来自开发商的工程师王磊正在讲解系统功能。
"'效率卫士'由三个主要模块组成，"王磊指着PPT，"网络行为分析、工作效率评估和人力资源优化。"
屏幕上跳出一个界面，显示着每个员工的数字画像——代码提交量、会议参与度、甚至休息时长都被量化成具体数值。
"系统会自动识别低效员工，并给出优化建议。"王磊的语气中带着自豪，"在试点公司，这套系统帮助裁员效率提升了300%。"
我举手提问："系统如何处理误判？比如有人确实需要查阅某些被标记为'低效'的资源？"
王磊的笑容僵了一下："系统会学习调整，但初期可能会有...小误差。不过最终目标是整体效率提升，个别案例可以忽略。"
可以忽略。这个词让我胃部一阵绞痛。在马明远这样的"个别案例"背后，是一个个真实的人生。
秘密行动
安装过程比想象的更复杂。系统需要接入公司网络的每个节点，并在所有员工电脑上安装客户端软件。我负责服务器端的部署，这给了我接触核心系统的机会。
趁着午饭时间，当其他人都去食堂后，我悄悄插入准备好的U盘。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，我编写的脚本正在系统深处植入一个小小的"观察者"程序。这个程序不会干扰系统运行，但会记录所有监控数据并发送到我设置的加密服务器。
"进展如何？"乔世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迅速拔出U盘，我强迫自己冷静转身："按计划进行，预计下班前能完成初步部署。"
他走近，眼睛盯着屏幕："程岩，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技术能力。这次系统上线后，我需要你担任内部管理员，直接向我汇报。"
"我的荣幸，乔总。"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，"系统确实很强大。"
乔世钧拍了拍我的肩膀，力道大得可疑："记住，这套系统是公司的未来。不仅用于内部管理，下一步我们将把它作为产品推向市场。"他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，"想象一下，所有企业都能像我们一样高效控制员工，那将是多大的市场！"
他离开后，我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。更可怕的是他话中的含义——"效率卫士"不仅是我们公司的枷锁，还将成为无数其他企业的监控工具。
危机爆发
下午三点，系统提前上线。全公司电脑的右下角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眼睛图标，旁边显示着每个人的"效率评分"。我注意到马明远的分数已经降到了67，属于"需改进"区间。
林萱发来加密消息："财务部的小刘刚因为看了一次B站视频被系统标记，收到了警告邮件。这才上线两小时。"
我回复："后门已就位，今晚分析数据。"
下班时间到了，但没人敢第一个离开。在"效率卫士"的监控下，准时下班会被标记为"工作投入不足"。我等到六点半，看到几个胆大的同事开始收拾东西，才跟着离开。
回到家，我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，连接到加密服务器。通过"观察者"程序收集的数据令人震惊——系统不仅记录网站访问，还截取屏幕截图、监控聊天内容、甚至通过麦克风收集环境声音。
更可怕的是，系统中已经预设了一系列"优化规则"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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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续三天效率评分低于60：HR约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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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内提及"离职"超过3次：标记为"高风险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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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如厕时间超过45分钟：扣减效率分
正当我分析数据时，手机突然响起。是林萱。
"程岩，"她的声音带着颤抖，"马明远刚刚被系统自动终止了合同。他的B站访问量显示为157次，但他说绝对不可能超过50次。"
我立刻调出马明远的数据记录，很快就发现了问题："系统把B站的所有子域名访问都计算在内了，包括那些嵌入在技术论坛中的视频链接。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也算访问。"
"这太荒谬了！"林萱愤怒地说，"他现在被保安看着收拾东西，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。乔世钧甚至不肯见他。"
我看着屏幕上马明远的数据档案，状态已经变为"已优化"。一个为公司服务五年的优秀员工，就这样被系统轻描淡写地抹去了。
"林萱，"我深吸一口气，"这已经不只是反抗公司政策的问题了。我们需要揭露这个系统的真面目，阻止它扩散到其他公司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你有什么计划？"
"数据，"我盯着屏幕上不断流动的监控信息，"我们需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，证明系统不仅侵犯隐私，还会错误'优化'员工。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公开。"
"小心行事，"林萱低声说，"如果乔世钧发现你在做什么..."
"我知道风险。"我打断她，"但总得有人阻止这种疯狂。"
未完待续。。。